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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們懷念您>

前言:我是梁偉賢,1968年入學,1972年畢業,是傳理系第一屆讀滿四年的畢業生之一。



2006年2月3日,在家中接到長途電話,知道張國興老師辭世了。這個消息來得很突然,並且難以致信。因為三天前(即一月三十一日,農曆正月初三)的早上,我才跟老師通過電話,向他拜年。當時老師仍然住院卻是頗精神的,跌傷的地方正慢慢康復,手指已完全退腫,血壓也回復正常,期待在週末觀察期後,醫生會讓他出院回家的。

其實在1972年畢業的同學中,大概有10個同學都是狗年出生,因為老師將於今年8月19日慶祝90大壽。所以我們10多隻狗仔相約在今年8月19日去Portland, Oregon, 跟他祝壽。但如今,他已離我們而去。

老師,我們懷念您。

我還記得,我在1968年入讀浸會書院傳理系,我對老師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對追求事實真相的堅持,對堅守原則的堅持。在學習態度上,他常常告誡我們,“You don’t walk through the Communication Department, You work through the Communication Department.”我在中文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任教,也是這樣告誡我的學生。

老師上課時,十分嚴格,不時抽問。每個學生都必須在點名前趕到,否則要寫信解釋。我仍然記得當年有幾位同學常常遲到,知道將會遲到的話,都會趕的士,不單趕的士,還抱著打字機上的士,邊趕車邊打遲到信。老師也是十分慷慨的人,每次派筆記或習作時,他都會將寶貴的口水送給我們,當他派卷時,會先把大姆指揩過他的舌頭,濕漉漉的口水,粘在紙上,送到我們手上。我在中大派卷時,也學了這份慷慨。

其實,老師教學時不單認真、嚴格,更常常在教學中教導我們如何做人,他希望我們 “speak your mind”, “don’t possess, or you will be possessed”, “always stay true to yourself”, “don’t count the birds in the bush”,“others may hate you, but those who hate you will not win, unless you hate them.”

老師,我們懷念您。

當我於1978年秋天返回母校任教時,我是最年輕的老師。我講授「傳播理論」和「研究方法」,故此有機會接外邊傳媒機構的市場調查工作,為經濟上並不富裕的傳理系賺少許錢。有一年的暑期,我整整三個月沒有放假,每天工作後仍留下。有幾次,是晚上八時多,他走進我的辦公室,放下三文治及咖啡。老師不錯是個嚴格的上司,卻也能細緻關顧別人。

90年代的時候,老師已經80多歲,我和太太,2個女兒,有機會到Portland和Sacramento探望他,一齊共敍舊事;當時我發覺他仍然用打字機給《Hong Kong Standard》寫稿,而不用電腦;用傳真而不用電郵。老師不單對原則有所堅持,對做事的方法也有所堅持。

有一次,我們一家到Portland探望老師,師母帶著我的兩個小女兒到他家的後園摘水晶梨,即摘即吃,十分開懷的大笑,他在旁邊微笑著觀看。

這情境令我想起老師的外孫女Jennifer跟我們的分享:80年代的每個暑假,老師和師母都會帶著Jennifer從加州的洛杉磯開車北上到Oregon的Portland探望長子繼武。途中必停在Klamath,讓她可以觀賞50呎高的Paul Bunyan的巨像,而老師會耐性地跟Jennifer坐在Paul Bunyan’s 腳上談天說地。到了Portland的Lloyd Centre,又會耐性地坐在溜冰場場邊看着Jennifer愉快地,毫無拘束地在冰上滑翔。對Jennifer來說,這種溫柔、關愛和耐性,是她今生都不能忘懷的。事實上,在2月18日的一封電郵上,Jennifer透露她至今仍然悲痛,心中仍然感到空虛,覺得人生彷彿失去了方向;她仍然每天哭,不過現在只是獨個兒哭。

Jennifer很想念她的外公,希望自行出版一本有關老師軼事的書。她托我在這裡向各位曾與他共事的老師、同事,和曾受教於他的同學呼籲,將你記得的一點一滴電郵給她,她希望在老師90大壽即8月19日的那天出版這本《張國興先生軼事集》。詳細的電郵地址可以向香港浸會大學傳理學院或者本人索取。

在老師辭世前幾個月,我太太Andrea曾數度探訪他。每次老師都問兩個問題:『為什麼我的學生都叫我「老爺」?誰最先開始如此叫我的呢?』第二個問題是:『為什麼我的學生都尊敬我呢?我不太明白卻真有此種感受。』

各位老師的親友、同事、同學,張國興先生已經離我們而去了,但我卻深信,他離我們不遠,因為我們將會薪火相傳的將他所堅持的堅持下去。

老師,我們將永遠懷念您!

梁偉賢
二00六年二月二十五日